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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餐神學 ── 聖餐是一個破碎群體的立志──回應〈血肉百憂解〉

楊思言博士 中國神學研究院神學科助理教授 美國普林斯頓神學院哲學博士

聖餐從來都是一個故事,而且不單是主與個人的救贖故事,也是一個破碎的群體尋求再次契合的故事。

 

新詩歌〈血肉百憂解〉是由Grace Leung作曲、薛子樂填詞。薛子樂希望藉著他的〈血肉百憂解〉,分享東正教神學家齊齊奧拉斯 (John Zizioulas) 對於教會相通的獨特見解。有別於我們很多時候都是從個人角度思考與主的關係和救贖,齊氏強調三一上帝不是先是一、才後來成為三,而是祂自身就是位格的契合 (communion)。因此被造世界裡一切真理的基礎,包括人的存在,就是在上帝裡與他者的契合。[1] 從來沒有人是獨立的個體,只有在「沾染罪惡」中,我們才成為「獨愁落泊」(正如歌詞這樣寫)。重生的自由,必是重回愛的契合,這也是聖靈所建立的教會必須成為的。教會作為肩負指向上帝國的群體,當然必是以這契合關係為本質。

 

對齊氏來說,聖餐尤其體現出「多人」都在基督裡同得著救恩,正如耶穌在最後晚餐都說「這是我的身體,為你們捨的」、「我立約的血,為多人流出來」。[2] 沿著東正教的禮儀觀,齊氏引用約翰福音六26-29節中有關「生命的糧」的經文,認為在聖餐中,基督真的將祂的血肉給我們,並且祂是向整個群眾說話的,將眾人都歸納於祂的血和身體,成為「一」。在基督的基礎上,教會因此不分希臘人、希伯來人、為主、為奴、男性、女性,都來聚合一起,這正是教會必然有的大公性,能跨越先天和社會的界線,與所有其他社交團體突顯分別。[3] 

 

〈血肉百憂解〉的歌詞正是點出一個「原有團契」。人雖然沉溺於罪中,好像只剩軀殼,唯獨是基督的肉血身軀賜下給我們,才能再次經歷愛。而在聖餐裡,我們一起分享到這個愛。「愛」是講我們重回到一個原有的關係,在歌詞中出現多次,但這並不只是主給一個人的愛,因為我們的罪也叫我們與別人、被造世界疏遠,所以聖餐中一同的分享,是叫我們領受愛,同時也勇敢去愛︰

 

誰越渴望呈現性情 越覺他者漸散開

是我本質 沾染罪惡嗎 獨愁落泊

誰說 能藉聖體心緊扣主

心裏罪已清 誰可感主愛 …

 

聖血與餅 主親在

吃過聖體 接通契內 …

 

你我衝破 孤冷這缺愛 罪深淵

從神恩歸本我

 

人原有團契的本我 分享一體

環視四周人 共托分擔嚮往

敢於困局去愛

自由分享愛 …

 

歌詞也有提到,教會是要作「神聖倒影」,這也切合齊氏的用語,教會就是上帝國的一個影像(icon,對齊氏來說這與 vision 是同意詞)。[4] 意思是,教會是要讓人從她身上看到上帝國的影子,人能與上帝契合、也在上帝中互相契合。能共同赴主的終極宴席,是被造世界終末的期盼,但教會的責任是在今世被人先嘗到。就是透過聖餐,我們要先行出來。歌詞因此也有提到聖餐要帶來「轉化」︰

 

吃過身體 轉化 一世的掙扎

 

禮儀是一個行動,而行動是需要帶來改變的,若只有表面的姿態而沒有實質改變,禮儀也就沒有意思了。

 

教會可以如何令人嘗到那原先的契合呢?或許首先,我們得「環視四周人」,承認這禮儀從來都不是與個人有關而已,而是我們須留意四周的人,以實際行動去愛,這才是重點。的確,我們仍活在墮落的世界中,我們每個人仍有自己的破碎、陰暗。沒有人應期望教會今生能立即展現完美的群體,但聖餐正是一個開始。

 

最後,我們的眼目都不要只放在禮儀的物件上,雖然禮儀教會強調餅和杯是主的「聖體」,也強調這禮儀的奧秘,不過這也可以是一個盲點,過度強調奧秘,會傾向將會眾推到一個較為被動的位置,等候「領受」聖體。反之,聖餐是會眾一同的立志和愛的行動,彼此契合。正如這首歌是寫給一個詩班誦唱,是一個群體一起的立志。



 

[1] John Zizioulas, Communion and Otherness (London & New York: T&T Clark, 2006), 4-5.

[2] John Zizioulas, Being as Communion: Studies in Personhood and the Church (Crestwood, NY: St. Vladimir’s Seminary Press, 1985), 146.

[3] 正如保羅在書信中使用的「教會」一字 ekklesia,已是一個動態的字︰coming together。Being in Communion, 147-51.

[4] 例如Zizioulas, Being as Communion, 114; 另見 Robert D. Turner, “Foundations for John Zizioulas' Approach to Ecclesial Communion” Ephemerides Theologicae Lovanienses 78.4 (2002): 452-53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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